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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忆优美散文

时间:2021-11-20 15:28:35 优美散文 我要投稿

琐忆优美散文(通用24篇)

  在我们平凡的日常里,大家都知道散文吧?散文的特点是通过对现实生活中某些片段或事件的描述,表达作者的观点、感情。你知道怎么才能写好散文吗?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琐忆优美散文(通用24篇),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琐忆优美散文(通用24篇)

  琐忆优美散文 篇1

  那年高中毕业未考上大学,家境又十分贫困,我便放弃了学业,东奔西跑地打起了工,力气没少出钱也未挣下,同龄人都已生儿育女了,我的迟迟不婚便成了鬓发苍苍父母的日牵梦萦。

  那时我的自卑也令我十分孤寂,不与人交往,话也很少,有人送我‘’三不喘‘’的外号。

  母亲是十分迷信的人,她老花了眼看不见针线,便托人给我缝了大红裤衩,并偷偷在我枕里装上鸡爪,盼我早日娶上媳妇。显然母亲是在用心良苦,因为迷信改变不了我的浮躁轻狂,也改变不了我的郁闷压抑;我无以回报只有以泪抒情。

  一个初冬的黑夜,我突然被一个噩梦惊醒,顿觉耳鸣得厉害,头欲炸裂似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恶心难忍却吐不上来,额头直冒豆粒般的汗珠儿;我挣扎着想爬下炕去,就在这时,我突然晕了过去不醒了人事……醒来时,天快亮了,我被抬在炕上,只觉头顶磕破的伤口的阵阵巨疼,母亲依然守我身旁,她泪花飘飘地说:‘’我听见’咚’地一声,当我赶来推开门时,你已躺在地上头枕一滩鲜血!‘’

  这些年来,我虽然成了家,筑起了爱巢并生儿育女了,可日子十分清苦,但爱情像根绳子牢牢地牵住我,使我无条件离开自己的坐标。

  每当月圆之夜,每当孩子在院子里笑声朗朗时,我便回到了那些悽惶寂寞的日子里,它激发我拿起笔,去忏悔那些徆徨的岁月!

  琐忆优美散文 篇2

  我六岁在乡下读小学,从家到学校,是一段不到两公里的石板路,由于走的人多,路便日益显得光滑、宽阔。我和伙伴们每天至少来回走两趟,对这路,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记得一次学校组织参加劳动。傍晚放学了,我们都扛着劳动工具回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在石板路上,走到一个拐弯处,我们突然想到了要把路修一修,一段从玉米地中间穿过短短的不用拐弯的路。大家一商量后都赞成,于是纷纷动手,搬来一些板石,铺平,把它垫牢压实,一连干了近半个钟头,一节小路终于修好了。我们扛着工具,兴奋地在那段路上来回蹦跳……

  第二天一早,伙伴们又相约着背着书包上学,却发现我们修那条“路”没有了,石头已被一块不剩的搬走。我们很生气,不知是谁干了这“坏”事。接着,我们又重新把那条小路修了一遍,以至于那天上课迟到了。

  那天放晚学后我去地里摘猪菜,回到家时,屋里已点上了昏暗的煤油灯,母亲坐在堂屋,我刚放下背篓,她便招手叫我过去。我走到她身边,她猛然一把拧住了我的耳朵,我痛得“唉哟”直叫。紧接着母亲放开我的耳朵,又跑到门角去找她备用的竹鞭,我预感不妙,飞快地冲出了家门……

  后来母亲四处找我。在猪圈边的柴草棚里发现已经熟睡的我时,她不再拧我耳朵,也没有打我,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别再乱修什么路了,你们搞坏了别人的庄稼,原先那路,走得好好的,你们不能这么干。”

  我突然哭了,我感到很委屈。

  此后,同伴中竟无人再提到修路的事。每天走过那宽阔、光滑的石板路,我们渐渐地长大,也许我们都明白了些什么……

  琐忆优美散文 篇3

  ———题记

  前年,阴雨连绵,我们相见;去年秋天,我们成为八四的一员;今年夏天,我们说再见,却真的再没有相见过。想起从前的旧时光,在八四的365天,昔人轶事旧景故情,一一浮现在眼前,留恋……

  每次驻足回眸,脑海中萦绕的情愫,又开始了一场没有结果的回望,所有的音符,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在心歌旋律中保持永远的悸动。

  365天的朝夕相处,365天的团结友爱,365天的共同奋斗,时间留给了我们太多的遗憾,而我们亦抱怨时间的无情。夜半心随空,举杯轻对月。杯里是茶还是咖啡?纠结…味道是苦抑或甜?错乱…曾经的曾经,是寂寞的感伤,一切沉寂过后,唯余忧愁叹息……

  如果说相聚是别离的苦,过客是流年的错。那么我们的八四,一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吧?我们在这里相聚,而后又奔走四方,在这缘起缘灭间,我们将多少期冀留给了时光,化为永恒的记忆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凄美飞扬,舞动这一夏的清韵情长……

  曾几何时,我们与丹姐合影留念。明媚的天空被抹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不舍的我们毫不顾忌上课铃的张狂,耳畔唯余寂寞回想。丹姐走了,那一天的我们,静默。

  还记得,那次比赛中,我们四项只得了一项第一,三项第二,不甘。但仍乐观地哼着“天下的二也挺好”。而后,力争在其他方面超过其他班。

  曾几何时,我们学习打闹聊天吹牛打赌耍赖轻率懵懂摔跤赛跑偷懒睡觉罚站挨打吃零食开小差互相勉励共同进步杯樽谈笑厚待流光,笑看流水东去韶华流逝岁月更迭世事境迁。多年后,我们是否会情谊依旧?

  还记得,我们认为可能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事实证明的确是),有人提出每人写一段话,纪念我们的友谊,友谊的捌肆,捌肆的我们。看着那张纸传来传去,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每个人若有所思,久久凝视着班里的一花一物,一草一木,将这里的一切定格在记忆的一隅,永不泯灭……

  不知道,曾经象征八四的那个大量角器,至今仍在哪个角落等待灰尘的洗礼,世事变迁,不变的是往事,不灭的是记忆。八四虽不存,人犹在。每个人心中都会铭记那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如烟年华里,相遇是缘,浅笑安然地感受着,字里人生的浓重与恬淡,心意相知的情谊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在指间弥漫……

  世俗总是纷纷扰扰,捌肆竟在那一刻分崩离析,扫数世事变迁的陈旧颜色。在我们的努力下,八四取得了前十居其六的好成绩。然而事与愿违,我们被迫飘零天涯,八四也成为了回忆……

  岁月蹉跎,光阴荏苒,依旧保持着初始的驿动,无比团结的捌肆,还是在时间渐行渐远的背影里,留下一串如雨的记忆。恍惚中穿过漫天的风尖,心里的那个不变的诺言,不经意被流云听见,思绪内外,重叠着以往的声线,彼此能感知,每个瞬间层层相连。

  而今,那遥远的记忆,王鹏聪孙建淞石艳华马迪毕嘉弟刘佳鑫孙佳欢于鹏博王文武李强于成龙王小丹廉莉高楠李丽夏阳孙宇航王博张浩然李明阳庄超孙伟男王英双李欢高美玲滕雨欣刘雪峰韩翠苏明月吴冬玲刘铭鲲高春月王玉龙杨馥睿孙鹰雪王野苑鹏陆原野,语数外物政史地生田华杰王晓飞李玉红段秀明陈莹莹汲寿军王晶温泉影班主任王晓飞,一切又恍然如昨。

  记忆的碎片,有的人去尝试努力拼接,有的人去欣赏它的凌乱。刻骨的过去,某天也会不再新鲜,随着青春风铃的低吟浅唱,而沉淀在心中,久久的怀念……

  琐忆优美散文 篇4

  二十三,洗灯盏。这是我们这里乡间的习俗,究竟始于何时,由何人所首创,我也不得而知。要想弄明白,恐怕得去请教民俗专家了。

  腊月廿三这天是传统的小年,是送灶神的日子。灶神就是灶王爷,是一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小的不能再小的神了,大概和弼马温是一个级别。相当于天庭配到每家每户的“蹲点干部”,和我们现在精准扶贫的结对子干部差不多。坊间传说,每家每户的灶头都有一位灶王爷。在旧岁逝去前夕,灶王爷要上天禀报蹲点人家一年的善恶,以供玉皇大帝决定赐福或降灾时抉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灶王爷要回单位亲自向领导述职,如实地汇报每家每户一年来的所作所为,给相关领导提供决策依据的可行性报告。要到正月初四才能回来。听爷爷说,送灶时要让灶王爷吃些麻糖,这样就可把他的嘴糊上,不让他在玉帝面前说三道四,报忧不报喜。也好让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我问爷爷,糊上嘴巴不是连好事也言不成了吗?上天以后,麻糖就吃完了,是怕他在路上遇到别的神时瞎说。爷爷这样解释说。末了,爷爷还不忘加上一句,临行时还要给灶王爷喝点酒,晕晕乎乎的,走起路来也不乏困。我暗想,这不就成了一个糊涂神了吗,要是在路上像隔壁的换生大叔一样耍起酒疯来,连女人孩子都得躲到羊圈里。要不像村东头的光棍刘四一样,一喝醉了就躺在村外的沟渠里,十人五马找不见,还是打伴子的小羊倌偶然碰到叫醒的。耽误了正事咋办?…....

  从这天早上开始,送灶的爆竹一响,家家户户就异乎寻常的忙碌起来了,除了吃奶的孩子和坐月子的媳妇,几乎没有闲着的人。连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也手忙脚乱地帮大人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但往往是好心干了错事,帮倒忙的时候居多。年愈来愈近了,年前一系列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式拉开了序幕,有点像现在的春节联欢晚会的彩排的意思。人们都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冲刺,力求把该干的活儿都干好,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于是乎打扫院落的、粉刷家的、写春联儿的、糊窗花儿的、炒瓜子的、洗护里的——我们对被罩的叫法、蒸年糕的、炸麻花儿麻叶儿的、炸豆瓣儿的、煮猪头蹄儿的......。一时间,小小的村子男女老少乡齐上阵,锅碗瓢盆一起动。东家向西家借蒸糕笼屉,西家向东家借烧肉的铁叉,房前的给房后的送上一碗现炸糕,房后的给房前端了一碗烧猪肉。这些跑腿的活儿,理所当然地有我们孩子来具体完成。但只要空闲下来,我们也会零零星星地响几个鞭炮,那鞭炮声在干冷干冷的天气里炸开,像偌大房子中的一豆灯光,显得空旷而又微不足道。有时为了响声再大一点,我们干脆把鞭炮扔到空铁桶里,寻求刺激。空气里就散漫着幽幽青烟和火药的香味儿。愈来愈浓年味儿从各家各户鲜艳的窗花儿里,从左邻右舍油炸的年糕里和炖肉的幽香里,也从我们孩子手中炸裂的鞭炮声里飘了出来。简直就是五彩斑斓、香味浓郁的流动着的交响曲,令人陶醉久久难忘。

  我们家最为阔气的一件事,就是每年小年这天要开“肉窖”。说是肉窖有点勉强,其实就是个雪堆。那时农村大部分的人家过年都要杀一口猪,有当年的,也有接年的。每年的大小雪节气之间是杀猪的时候,杀猪这天,家人和同村的亲戚朋友要聚在一起吃一顿槽头肉(猪脖颈肉)烩酸菜、莜面窝窝。屠家除了吃槽头肉外,还额外地多吃吃一快儿“锁子骨”。我每年都对这块“锁子骨”垂涎三尺,但父亲就是不让我吃,原因很可笑,说是吃了“锁子骨”长大了生孩子会难产。我是男孩子,我又不生孩子,怕什么......当然啦,也要给烫上一壶从供销社打来的散白酒来招待屠家,就是为麻烦人家表示一下谢意。完了也不忘给邻居端一碗杀猪菜。最后,留下一些猪下水和膘油,自己吃,或灌血肠;再留一点儿少许的后座儿肉,以备平时待客时用。其余的,不舍得吃,预备过年时支应门户。于是,就地取材,把这些肉埋在院中的雪堆里,潲上水,冻结实了就是“肉窖”。和现在的冰箱或冰柜是一样的,只不过更天然环保。我家选在小年这天开肉窖还有另外一层特别的意思,这天正好是我二哥生日,母亲去世后二哥就辍学了,在家里是个硬劳力。大哥结婚有孩子后,和我们分家另过了,二哥就帮着父亲,承担起照顾弟妹的重担。每到这天,我就对二哥羡慕的不得了,甚至还有些嫉妒,心里酸酸的。瞧瞧人家这生日,又能吃猪头肉、又能吃猪蹄儿肉、还能啃排骨。多有福气!再想想自己的生日,八月秋忙累得灰头土脸,腰酸背痛。慢说吃肉,油水也不多。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灯笼。从小年这天开始,每家每户都要在晚上把灯笼挂出来。白天,女人们就赶着糊灯笼,成了不时之需当务之急。于是女人们就放下手头的针线活儿,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干起这活儿。虽然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她们都做得很是认真,一丝不苟不敢有半点马虎。仿佛糊的不是灯笼,而是荒寒寂寞的岁月里,心中的不可放弃的希望。她们手中的那些个花花绿绿的纸,又何尝不是渺茫的希望中,美丽而多彩的憧憬呢!只有在这一天,一年中家里院外忙得披头散发不可开交的女人们,可以奢侈地吃上一顿不是她们自己亲手做的饭,虽然是淡了点儿或咸了点儿,但都不那么重要了。只有在这一天,她们才会像个地主婆一样享受片刻。平日里洗衣做饭、掏灰挖火、打炭拾柴、打猪喂鸡的劳累和对男人们的种种抱怨,这一天都烟消云散既往不咎了。光景还得凑合着过,日子还一天一天长,她们绝大多数都选择了勤劳,选择了坚强,也最大限度地选择了委屈和忍耐。大部分的灯笼是用较细密的白麻纸糊的,上面再粘贴上一些彩色的条穗。也有用一种彩色草帘子纸糊的,还有用透明的玻璃纸做的,极个别也有装上玻璃的。灯笼的形状也各异,有圆柱形的、有五角星的、有扁球状的、有正方体的、有长方体的......。那时农村没有电,灯笼里点的都是煤油灯。小年的晚间家家户户都要燃放爆竹,爆竹热闹了一番之后,渐渐地稀稀拉拉的了。随后,就郑重其事地把灯笼挂在各自的屋檐下。我曾问过奶奶,为什么小年晚上要挂出灯笼?奶奶说,怕灶王爷天黑迷了路,给他照个亮光。我恍然大悟,但终究还是似是而非似懂非懂的。紫色的夜幕,像口大锅把小山村扣得严严实实的。天上高远而繁密的寒星眨着眼睛,幽灵一般。偶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瞬间滑过了天幕。间或传来几声狺狺犬吠,夹杂着孩子们捉迷藏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显得深不可测。这声音缓缓地融化在苍茫的夜色里,把小山村衬托得更加神秘而宁静。每家每户那悬挂着一盏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有的苍白,有的绯红,有的淡绿,有的橘黄……这些五颜六色的灯笼,参差地点缀在整个小村庄,给寂寞清冷的寒夜带来一片久违的温馨。

  琐忆优美散文 篇5

  孩子们天生对各种节日有种热烈的期盼,端午节的种种乐趣,都深深地珍藏在记忆中。

  ——题记

  家乡端午节的序曲是从麦梢泛黄开始的,俗谚有“大麦上场,女儿看娘”的讲究,凡是出嫁的闺女,在五月麦收前,都会提着礼品回娘家走走,看看爹娘,问问庄稼长势如何。此时,外婆和当家的女人们就开始着手为端午节做准备了。

  今天从集上捎回上好的糯米、大枣,明天去集市或苇塘采买苇叶。我们村就有一方苇塘,春天满塘里紫红的、尖尖的嫩笋,挨挨挤挤地在水塘里疯长。夏初时,满塘挺拔密实的苇杆张扬着绿飘带一样又宽又长的苇叶,妇女们穿了雨靴,叽叽嘎嘎在塘里采苇叶的场景很是热闹,惊得塘里的青蛙水蛇胡窜乱蹦。五月初三四,节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巧手的奶奶或母亲用花花绿绿的碎角料布片,给孩子们做了形如粽子的香包,里面装着从小商贩手里买来的香料。有的香包做工别具匠心,做了各种形状的动物图案:小红猴戴绿帽,长胡子的小银鼠,红眼睛的小玉兔,胖乎乎的福猪,再在上面绣上福禄双喜、长命百岁等吉祥字,给孩子们用红丝线穿了系在脖子上或缝在胸前;再就是用五色线拧成花花绳,系在孩子的手腕、脚脖上。有的花花绳上还系着一圈小小的银铃当,孩子一走动一抬臂,那清脆的铃音煞是好听。不过洗脸的时候,那些花花绳就易掉色,弄得脖子手腕红一道绿一道的,但孩子们心里喜欢,也就不大在乎的。

  然后是采艾草,细心的母亲在河边采回茂盛的艾草,晒干扎成束,或插在窗棂门首处,或堆在墙角熏蚊子。小时候因我们经常去野地或山里打猪草,母亲还会用泡了雄黄的酒擦抹在我们的脚踝或耳梢,以防毒虫伤了我们。一说到雄黄,大家自然想到了《白蛇传》,许仙的娘子白素贞因误喝了雄黄酒而现形的情景,自然会海吹神聊一些有关鬼狐的聊斋故事。五月初四早上,女人们就泡好了米,备好了枣、豆子等佐料,已煮好的苇叶水淋淋的,散发着清香。吃过午饭,母亲们不歇晌就包起了粽子。我们几个孩子会帮母亲捋一会叶子,一会就不耐烦了,会乘母亲不备,伺机抓一把枣子飞也似的逃了出去。我们家每次都是奶奶帮母亲包,只见奶奶拿起捋好的苇叶,双手的中指和食指轻轻旋出一个弧,掌心里就托着一个锥形的苇桶,然后右手轻轻一撩,白的米、红的豆子就麻溜地进了苇桶,捏几个蜜枣进去,右手再往回一折,苇叶的梢头就严严地盖住了米,最后用备好的丝绳拦腰一系,眨眼的工夫,一个有棱有形的粽子就出现在了眼前。巧手的人包粽子麻溜得很,手笨的可就慢多了,而且包出来的粽子,要么米露在外面,要么粽子松散臃肿,丑得没法见人。奶奶说,凡事没有坏就没有好,干嘛都得用心思,耐着性子学,方可熟能生巧。要看谁会不会包粽子,只需问她粽子有几个角,她若迟疑着说不出来,或着说有五个角,那就露了馅,就会遭人讥笑的。

  吃过晚饭,母亲们就开始煮粽子了。粽子下到锅里,水的多少和火候的大小都很有讲究,水过少或火过大,会煮出夹生的粽子来。性急的孩子晚上强打着精神不去睡觉,单等着吃粽子,灶膛下烧火的奶奶总是慈爱地嗔孩子:“急猴儿,忙什么!去睡一觉粽子就出锅了。”孩子们仍不甘心地等着,最后还是斗不过瞌睡虫便睡过去了。

  端午的早上,天刚麻麻亮,出锅粽子的香味就弥漫在整个村庄里,孩子们连脸都顾不上洗就站在锅台前,抓起个粽子一把扯开系索就狼吞虎咽起来。那莹白香软的糯米、甘甜如蜜的红枣和苇叶特有的清香,直勾得馋虫儿在抓挠,也就不管形象了,放开肚皮,饱餐一顿。也有一些斯文的孩子,把端午的粽子当“美女”一样来品评,他们把粽子捧在眼前左瞧右看,慢慢地吸吮那丝丝缕缕的香气儿,然后轻解丝绦,慢褪罗裙,待粽子的凝脂玉体呈现在眼前时,仍会强抑嗜欲,轻轻地嗅,慢慢地咬,一口一口细细地消受她的风味。外婆们把捞出的粽子连同给外孙买的印有“五毒”的红围兜装好,打发外公或舅舅赶紧给闺女孩子送去解馋,邻居们互相品尝着各家的粽子,品评着各家主妇的手艺,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香味总是挥之不去。

  小时候为了能多吃一个粽子,姐妹们还比赛捡麦穗儿呢。一个个小丫头猫着腰,那一双双小手跟啄食的鸡头似的不歇气儿,看谁的小萝筐先冒尖,看谁的胳肢窝下夹抱得麦捆儿多,谁就会得到母亲的奖赏。奖品自然是多得一个粽子,吃起来也就分外的香甜。

  记得四川的阿婆来陕探望大妈,她的小蛮背篓里装着端午的粽子,穿州过县坐了火车来,可那粽子咬在嘴里却令人龇牙吐舌,原来那粽子是放了花椒的五香麻辣味儿的。端午节,恰逢家乡的麦收季节和夏令水果上市,果园里或场院中那一树树金灿灿、甜津津的梅杏,那如同胭脂一般的五月鲜蜜桃和红晶晶的樱桃,让家乡的端午又溢满了果香味儿,再加上场院里麦垛儿上嘴里叼着麦秆儿编蝈蝈蚂蚱笼子的孩子和吃得肥嘟嘟的鸡崽,让人觉得端午真是一个丰收喜庆的节日。

  如今给我们做香包、拧花花绳儿、包粽子的奶奶已长眠于地下,母亲的青丝也已遍染秋霜。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快要到了,我好想早早地赶回家去,帮母亲捋一些苇叶,亲手包一个浸满乡情的粽子……

  琐忆优美散文 篇6

  母亲在世那时,我们有时就很好奇母亲小时候的事。比如有一次母亲说她见过打仗,我们便追问,让她回忆详细一些,我们只是从电影里见过。可她说,她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和她父亲在地里干活劳动,有人喊“过兵了!”,地里劳作的农人们赶紧往回跑。于是外公在前面拉着牛,母亲在后面跟着跑。母亲在后面吓哭了,还跑不快,外公便让母亲拉住牛的尾巴以便能借点力跟得上。于是母亲就是一路抓紧牛的尾巴跑回了家,在路上牛还把屎拉到母亲头上。这一点让母亲记忆很深,每次讲这事她都把牛屎拉到她头上当作重点细节,我们想听别的比如打仗的具体情景世面,她却没有更多的记忆。她说,当时人们跑都来不及谁还有心情去看打仗。想想也是,母亲生于1945年,他们那里离1949年的扶眉战役的战场不远,母亲说的当时的“过兵”,肯定就是指这场战役的事。那时候母亲也就四岁多,当然不可能记得更多的细节了。

  关于母亲童年生活的一些记忆,我也曾向她了解,可就是母亲不怎么愿意多说,她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只说过一件事,她觉得记忆很深,我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她说的是,她小时候有一回见家里其他小姐弟几人拿着炮竹在煤油灯的火苗上绕来绕去。母亲用了“绕”这个词,我想可能就是“晃动”。母亲说她也学别人的样子拿炮竹在火苗上绕,可是炮竹在她手里炸了。母亲说她从此就再也不玩炮竹了,几乎也不看别的孩子放炮竹。反正他们当时是怎样的“游戏”,我到现在仍不太明白。

  我曾见过母亲结婚前的一张照片,黑白照,一个姑娘站在一张桌子旁紧靠着桌子,桌子上是一个大花瓶,母亲大大的眼睛,胸前两条又黑又长的辫子,我不知道是否该形容母亲美丽漂亮,只感觉到这照片很有点古典气息,母亲的形象也有点村俗气,否则这照片就会有点大家闺秀的意思。母亲说她只上过两年多的“跃进班”,后来我也能想象出什么是“跃进班”。那时候我姨母已经出嫁到一大户人家,母亲不爱到姨母家去,说那家人势利看不起穷人家。但母亲与姨母很好,上学那时候母亲很饿,每天早上一大早母亲上学时路过姨母家,姨母就偷偷地把大门开个缝,出来把一个大白蒸馍塞给母亲。母亲先还是不肯要,后来就每天早上都会上演这一幕。姨母作为大户人家的媳妇,还是大儿媳妇,既要主家,让一家人吃好,还要节省,当时的粮食可算得上宝贝,她把大白蒸馍偷出来送给娘家人,这也要冒着风险的。母亲后来回忆这事时说,富人家的馍就是好吃。她还经常把没有舍得吃完的馍从学校拿回家,让外公和舅舅也分享一点。后来母亲嫁到我们家,也是大儿媳妇,也要管一大家子人的吃喝。不过,那时候早已过了那个人人言之都有感触的大饥饿时期。

  母亲虽然只上过两年多的跃进班,但母亲给我的印象她很有文化,至少和农村许多人相比。在我有记忆以后,母亲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阅读,所以我后来说,我之所以喜欢上文学,与母亲有很大关系。在我上小学时,初次接触毛笔字,我握笔的姿势和写出来的字,有一次让母亲看见,她便给我示范,从她握笔姿势到自如漂亮的字,都让我佩服不已。还有一点,母亲画画的水平那真是十里八村人都知晓的。当然,一个农村妇女会画画,这在那个时代,也没有多少可展示的,可以说无用武之地。但何以闻名远近呢,就是因为,在那个时代,农村女子出嫁前,要做有足够的陪嫁品,衣服被面枕套之类的,这些布料上要刺绣,绣上花花草草一些好看图画风景。这些十里八村的女子或亲自,或托人拿来布料让母亲给上面画上花草。多少年来这种事在我的印象里就没有断绝。当然,在母亲在生命晚期,随着社会进步,让母亲画画作陪嫁这事也逐渐少了,甚至她把画画的笔墨都放得一时找不见了,这种时候她就拿我或弟弟的钢笔在那布料上画,也会画得让旁边看着的妇女连连赞叹。后来母亲去世以后,每当人们说起母亲的“好”来时,画画也是重要一记得刚安葬母亲后那几天,一天我和姐姐坐在一起说话,姐姐说的也就是让我们三口小家好好生活,把几个月大的孩子管好,母亲不在了,我们要管好自己的生活之类的安慰话。又说到母亲时,我们不约而同地朝桌子上母亲那遗像看去。看着母亲的遗像,这时姐姐说了一句:“咱再永世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我现在清晰地记着姐姐说这话时的语气和声调,她说的似乎很平常很平静。也许在我看来,姐姐并没有多少文化,但她说这一句话时,我对她有一种佩服的感觉,在对生死的理解上,饱读诗书的我并不比她强,见惯文学作品中死亡的我,可以说已经对真正的死亡却有某种麻木,姐姐这话在某种意义上刺醒了我的沉痛。我想,姐姐那极平凡的一句话是否也是一种极沉痛又极现实达观的心态呢?我当时只感到心猛地一痛,似乎只一句话让我对生死有了一种更深的感悟了。

  作为长女,姐姐可以说在小时候给母亲帮过不少忙。姐姐上小学时学习很好,可她后来小学还没上完就辍学了,想帮家里承一份重担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记得她初次要退学时,母亲坚决不同意。后来逐渐母亲也不坚持了,家里确实负担重,父亲常年在外工作,照管不上家,她和我们姐弟四人生活,里外都是她一人也实在不行。姐姐也早已认识到照管我们兄弟几人就是她天职。我和弟弟小时候顽劣的程度,我现在如果仔细回忆,都可找到不少例子。我顽皮,性子还倔强,那时候仅六七岁的我,还经常忍母亲伤心。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我头一次忍母亲伤心时的情形。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窑洞里,有一天我忍母亲生气,母亲责骂我时,我还反抗,母亲生气地哭了,说不要我了不养活我了让我走。倔强的我也就坚决地走了,我走出窑洞,快要走出窑洞外面的院门了。记得那天下着雪,不大,可地面也下白了。当我快要走出院门时,母亲追了出来,哭着骂我,拉住我,她虽然已经心软了,但仍然表现出严厉和坚强,她不让我走出门,说要走,就把她做的一身衣服脱下再走。现在我当然知道她说这话就是想逼我服软不要出走。但当时我能知道什么呢,她说让我脱了衣服再走,我就脱衣服,我残疾的腿已经站不住了,就坐在雪地上一点一点脱衣服。窑洞上面是村上的路,本来就人来人往的,一会儿就聚积了一些人在上面看热闹,看我和母亲在表演。当我快脱完时,母亲再也不能让这伤心一幕继续下去了,她大哭着猛打了我几把后,把快的我抱进窑洞里去了。

  后来母亲每当说到我性子倔强时,就举例说到了我小时候这一幕,看来我当时把她心伤透了。有时候我想到这一幕,我也追悔不已,我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呢,在母亲最艰难的时候,我还这么不懂事让她如此伤心。此后我也没有少让母亲伤心,当我回想起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我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些我和母亲的怄气之类,我忍母亲生气。现在母亲去世了,我只有独自品味那些伤心回忆,想起一点一滴,无不渗透着母爱。我也只有到这时候才理解了母爱无以回报这个简单道理。我也时常想,我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理解一些事情呢?是怪我天性愚顽吗?……

  记得母亲曾非常喜欢看一部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那时候村上总共也没有几台电视机,母亲有时就到村上别的家里看,而更多是到邻村大队部去看。说是邻村,其实也不远,也就三里路的样子。他们村大队部很早就买了一台大彩电,说大,也就十八英寸,但那在我们当时十里八村,算是最大的电视机了。我们小孩子在各自家里买电视机之前看的那些好电视,基本上都是从这台电视机上看的。比如我还记得一些电视《敌营十八年》,《武松》,《加里森敢死队》等等。还看了一部外国名著片《大卫·考波菲尔》,是在一部我们看的电视剧之前播放,我们有点不爱看,也看不太懂,当然看得多了也看出意思来。

  母亲看《血疑》,在时间上要稍后一点,那是在一九八四年的事。我之所以记得这么准确,是因为那一年的奥运会,播音员宋世雄那一年从广播里传出来的一些声音,和母亲对电视剧《血疑》的痴迷,同时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比如我记得,天还没黑,母亲在院门外和左邻右舍一些妇女相约,晚上去看电视。有的妇女兴趣不大,母亲还尽力说服她,说那电视如何如何好。连我当时都觉得母亲有点煞有介事,你认为好不一定非要人家也认为好。不过,母亲的号召力还是有的,她为去邻村看电视而进行的呼朋引类总是很成功。她们平时坐在一起聊天时,也说这部电视剧。而我当时对这部电视也看了一点,不是太喜欢,不过它能让母亲如此喜欢,肯定也很好。

  后来不久,我们家也有了电视机,是那种十二英寸海燕牌电视。而那让母亲非常爱看的《血疑》还在陕西电视台播放。我不知道这是重播还是因为这电视太长,原先就没有过播完。当然,我们这电视机当时也就只能收到陕西两三个频道的节目。自从我们家有了电视机后,经常每到晚上,许多左邻右舍和乡亲大人孩子都来我们家看电视。这种现象在此前我们在别的家里已经见惯了,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惯例。记得一到星期四,晚上电视节目以秦腔戏为主,那就成了大人们的专场,我们孩子就很失望。一到冬天,母亲还让许多长辈坐在炕上看。当然,我们家有电视机时,村里有电视机已经逐渐普遍了,这种围在一家一户看电视的现象也很快就比较少了。

  记得当时看电视时常有这么一种现象,母亲特别爱看有的电视剧,但她晚上很早就瞌睡了,她常等不到她爱的电视开始,她就睡着了。她在临睡前还叮嘱我说,等那个电视开始了就叫醒她。可到时我去叫她时,她已经太困倦而根本无精力去看电视了,有时勉强睁开眼睛看,可很快又睡着了。等第二天,她还责怪我没有叫醒她,让她耽搁了好电视。她晚上很少有精力看电视,白天几乎不停的操劳,一到晚上就困,往往是中央新闻与陕西新闻看上一会儿就瞌睡了,这几乎成了规律。现在我之所以把这么小的事还记忆犹新,可能就是因为这么小的事却蕴藏着一些我难以说清的对母亲的怀念。比如我们一起看某个电视时,经常还有讨论,特别是在我越来越大的那些日子,她常赞叹电视剧的编剧们构思的巧妙,常对我说“你看人家写得多好”之类的话。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以后从事文学当作家的志向,知子莫过母,母亲对此当然知道,她偶尔还正看电视时说我,“你以后什么时候能编这么一部电视剧呢?让我也这么看一回就好了”。当然,我当时就知道她是在激励我,是半玩笑的性质的。不过,当时我内心的所谓雄心壮志,远不是编一部电视剧就足够了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内心是很复杂的惭愧与悲凉。母亲去世时,而立之年的我仅正式发表过两篇文章,连个作家都算不上。名利之心我在此之前就很淡了,但是,能在母亲去世前让她看到我成为一名作家,这曾是我对自己的最低要求。可是,那点愿望也没有实现。在母亲去世后的这近十年来,由于各种因素我几乎放弃了文学写作,甚至我还觉得,这种与文学保持一定距离的感觉很好。只是偶尔一想起母亲,我才觉得惭愧,可以说就是这种对母亲的惭愧,成了我写作动力其中之一。

  其实换一种眼光看,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的苦难。所谓的一些苦难往往是激励坚强者的一种动力。如佛说的予汝哀愁亦为汝解之。坚强者也往往能从苦难中汲取生活的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母亲琐忆文字也不必那么悲苦,我觉得更坦然达观,才应该是我叙述的基调,否则就不真实。不是事实上的不真实,而是一种生活本真意义上的不真实。

  如母亲自己事后回忆那一段在破窑洞里,带着我们姐弟几人生活的艰难状况时,她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所畏惧和乐观。有一次她还说了一个她的所谓的“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例子,让我们觉得很是特别。她说,有一次她去上工,都快到了,突然想解大便,她又走了近二里路返回来,把大便解到自家的猪圈里,让猪吃了。她是说给我和姐姐的,我当时就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在我的记忆里仔细搜寻,确实还能找到母亲这话的证据,那样的事还不止一两次。我觉得母亲这个特殊的例子,确实能代表当时的艰苦生活的某种真实面貌。后来,也就是前几年,我在一篇写母亲的文章中,把母亲的这个例子写了出来,我的一位文学前辈看了后,说这一段不雅,应该删去。我当时照办了,也可能是我的文字表达还不是很准确,得体,但心里并不以为然,我信奉真实,我觉得真实有强大的生命力,艺术之高雅与生活的真实,二者是不矛盾的。我也觉得,母亲说的那件事,还有一点喜剧的色彩和乐观精神蕴含其中。

  要举例说明母亲的勤劳,那真是不胜枚举。那大约是八十年代中前期的事了,在母亲的带动下,村里的人,主要是妇女,都兴起一种“编地毯”的手工富业劳动。那是用刚从地里搬回来的玉米棒子的外皮,经过选择,再经过漂白作用后,用它来编织地毯。玉米皮这种原料在我们这里很多,人们一般用它烧火或给牲畜打饲料,当然也用不完,就在村里村外乱堆放。兴起这种“编地毯”的手工业后,玉米皮就突然变得很有用了,我们剥刚从地里运回来的玉米棒子的外皮时,就把质量好的挑出来。在母亲的带动下,这种手工劳动很快就在我们村子,甚至邻村,发展起来。我那时常见到的情景是,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同年龄段的妇女,围坐在我们家的院子里编织地毯。不时还有人来向母亲询问请教她们编的对不对,好不好,合不合格之类的问题,反正她们之间要不时地交流一下,因为地毯的质量很重要,收购站对质量分了不同的等级,等级高的自然收购价格也高,验不合格的地毯还要拿回来返工或作废,等于白劳动了。地毯的式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还经常变化,这就给编织地毯提出难题,不是所有的妇女都对新式样能很快掌握。所以指导的任务就大多由母亲来承担了。去收购站交地毯也多是由母亲和另外一两个妇女来承担,到交地毯的那一天时,村上的妇女把她们的地毯都作上记号后集合拿到我们家,由母亲和另个一两个妇女拿到杨凌收购站去交,一般情况下当天就把钱拿回来了。当然也有极个别地毯验不上的,只好拿回来,有些妇女见自己的地毯被退回来,就不高兴,也有极个别妇女还归咎于母亲。也有这样的事,这一次没合格的地毯,下一次原样拿去,却合格了。

  那时候我常见她们妇女围坐一堆编织地毯的情形,似乎很快活,她们也明争暗斗,总想比别人编织得多一点。当然这叫劳动竞赛更合理,母亲常常是劳动成果最多的,母亲常常晚上干到很晚,后来姐姐也加入其中。现在回想起来,母亲带领大家编织地毯劳动致富,也就短短三四年的时间吧,之间还有断断续续的情况,之后就结束了,因为没有人来收购了。在母亲去世后有一年,我到老同学家去,这老同学家离我家也就十里路的样子。这老同学他母亲见到我,还想起母亲当年带领她们编织地毯挣钱的事,用她的话说就是:“你妈当年算是个能人呢”。但我总觉得母亲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在我的头脑里没有母亲是个能人这个概念,我只是觉得,她是一个真实的人,她自然也有着天下所有母亲都有的那些品质。

  母亲对我的那些教育我当然不会忘记。说教育这个词有些不贴切,但也确实如此。母亲做人实在,正直而不虚假,她那时候似乎也要求我们如此。有一次我记住了她对我们的要求:说真话。但小小的我,就从此记住了“说真话”三个字,以为这就是做人的真理。可以说此后,我为说真话三个字而说吃了不少苦头。小时候我把这倔强也多用于母亲,我把她教我们的话用于对付她,比如她又骂我不活泛,在一些和外人的交往中少心眼儿,记得有一次就为如此的事她打骂我,我当时还死咬一句顶撞她说“我说的是真话么!”这更让她生气。而我呢,在挨打的时候还想起电影里的不屈的地下共产党。

  现在想起这事很好笑,都想补上当时应该有的惭愧,也有点羞于对人言。当然过分指责我当时的迂腐,也不恰当,毕竟是在很小的时候的事了,人非生而知之者。不过,那也可以说是我倔强的性子的一个来源。有一件小事对我印象很深,这也可以算是我因说真话而对母亲的一个遗憾吧。那是我上高中那段时期的事,高中学校离我家有十里路,不算远,但对于腿有残疾的我来说,就够远的了,上学要住校是当然的事。我每星期回家一趟,和那些更远甚至离家有二三十里路的学生一样,回家的主要目的就是拿干粮。顺便的一个目的还有就是各自吃一顿母亲做的饭,因为学校的饭菜质量之差,有时候可以到让人难以下咽的程度。后来学校的食堂也逐渐市场化了,有钱就可以给自己改善伙食。只是我们没有充分赶上,只能怪余生也早。

  如果没吃过山珍海味的话,相比学校的饭菜来,母亲做的饭仅就感觉而言,那就是山珍海味了。记得每到星期六下午,母亲知道我要从学校回来,就把我爱吃的饭做好等我,或提前把做凉皮儿的淀粉做好,等我回来再做。经常我一回到家,母亲便问我想吃啥好饭她给我做去,而我的回答呢,经常是“随便都可以”。我当时这样说是心里话,因为我觉得母亲随便做的饭都很好吃,至少比学校那大食堂的饭强许多。再说了,我已经长大了,应该尽量减少母亲的负担,不能在吃什么饭这种小事上还计较,不能让母亲太费心。

  可是,我说“随便什么饭都行”这样的话说多了,似乎让母亲产生了误会,以为我不在乎她做的饭。这样小的误会的产生,让我感觉到伤心。之所以让我能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我后来与母亲为别的事怄气时,母亲骂我时把这点误会说明了。她说的是,两个弟弟想吃啥饭时就缠着母亲给他们做,而我从外面回来却从不这样,还要让她“揣心”。我记住了母亲说的“揣心”这个词,我当时大惑不解也委屈至极,为这点小事也值得指责我?我懂事知道母亲的辛劳不想给她添麻烦却成了我的不是,而弟弟们的缠着她要做好吃她却喜欢?是我要母亲“揣心”的吗?我不是太明白农村民间“揣心”这个词,这难道又是一个我“说真话”的过错?

  母亲去世后,有时我想的最多的,并不是那些幸福的时光,而是我与母亲怄气或我们之间的矛盾与心理疙瘩。这其中就有我与母亲关于吃她做的饭这点小误会。对于人世间来说,这种心理疙瘩,也只有母子之间才会有,它留给现在我的,不仅仅是儿子对母亲的那种常有的愧疚,也包括更多难言的感慨与意绪。

  琐忆优美散文 篇7

  没来到省城之前的我,中秋节里,是不吃月饼的,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穷。

  不过穷归穷,穷人的中秋,却并不会因为没有月饼而逊色。

  母亲那时还很年轻,还很利落,年轻利落的母亲,别说是中秋,一年里每个小小的节日她都不愿错过。

  腊月末,母亲会蒸形状不同的馒头、内容各异的包子。那时节的农家,大家忙忙活活、往来穿梭。一年的这几天里,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支起了蒸锅,忙着蒸馍、蒸包子,而热乎乎的包子出笼后,总要拿出许多,分送给亲友或者近邻,所以常常,自家吃的,多是别人送来的包子,而自家的包子,可是多半送了人。

  包子的生命周期总是很短,蒸好后很快就被吃尽或者送光,而说到馒头,情形可就不同。

  母亲总要找些网兜,装上一些造型别致的鱼馒头或者枣山,将他们悬挂风干,至于目的,是为了迎接春节后的第一个节日“二月二”。

  二月二里,母亲准会给我们炒不少棋子豆,棋子豆里,有时也会夹杂些黄豆等,母亲的棋子豆,是用细土炒就,我年年吃,却年年爱吃。

  二月二过了没几天,到了二月八,母亲又开始忙活,因为母亲说“二月八,吃‘骨架’”。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骨架”两个字怎么写,但对母亲亲手蒸好的“骨架”,却印象深刻。

  “骨架”的成分,是面粉、油、盐和葱。母亲给发酵后的面粉添上油、盐和葱花后,将它们扭成麻花状,入锅,蒸熟,然后我们一帮孩子,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咬大嚼。

  虽然我不知道“骨架”两个字怎么写,但想起母亲蒸的骨架的形状,的确是跟骨头有几分相像,所以我想,也许这两个字的写法,是正确的。也就是说,无力给孩子们买肉吃的我的母亲,用面粉和葱,冒充了香喷喷的肉骨头。

  端午节,母亲一定不厌其烦,要亲自给我们包粽子、蒸甑糕。而到了中秋,母亲则一准忙前忙后,帮我们做烫面蒸饺。

  蒸饺虽然好吃,但总归不够体面,所以有时候,为着节日的气氛更浓郁些,父亲也会买来少许的水晶点心。点心跟月饼,外表来看,都是圆的;内心来看,都是甜的,所以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大学里的第一个中秋节,大哥特意来到我的身边,给我送来几个苹果、石榴,还有散装的月饼。这事距今已近三十年,然而直到今天,我还能清晰地记得。

  这以后的中秋,月饼对我而言,依然是可有可无,也就是说,有没有月饼吃,丝毫不会影响我的节日心情。

  刚毕业的我,在一个偏僻的工厂谋生活。那里的人们虽说收入有限,生活节奏却相当悠闲。闲时间比较多,而且大家又住的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房,所以彼此走动也就频繁。记得那时的中秋,平房里的邻居,偶尔也会买来各色配料,然后自己用烤箱做月饼。

  再往后,随着年龄见长,自己吃不吃月饼不打紧,但年年却一定要买月饼,因为,要去给一些亲朋送。

  文章题目叫《中秋琐忆》,前面的话题,却始终不离月饼,我想这个原因无需多说,因为在中国人的眼里,中秋和月饼,本就是不可分割的联合体。

  时间如流水一样从我的身边潺潺流过,而说到中秋,我的记忆里除了美食和月饼,似乎也就别无他物。

  因为要找一个很重要的证件,昨晚的我,在家里翻箱倒柜,而在这翻箱倒柜之间,却很不经意地,看到了一封二十多年前的中秋收到的已经没了信封的纸张泛黄的老旧信件。

  那时候的我,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那时候的他,则是一名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

  不能说我们的爱情不真诚、恋爱不甜蜜,然而矛盾和摩擦,却也是经常发生,而就在那个中秋的前夕,我摇动笔杆,给他写了绝交信。

  于是在二十三年前的中秋即将来临之前,我收到了他凌晨三点写来的一封信件。信不算长,只有短短三页,然而对于不爱写字的他来说,无疑是封长信。

  二十多年过去后,回头再看当年的信件,有对未来的计划,对将来生活的憧憬,然而通篇来看,还是充满着可爱的幼稚,而至于对我的想要分手的说法,他却只用了一句话来做答:“你可以不要我,但我为了你,宁可死等一生,而且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喜欢你……”

  二十三年前的那个中秋,沐浴在圆月中的我,为着他的这一份痴情,选择彼此相守。接信后的第二年,我毕了业。在这一年的中秋到来之前,我们选择牵手,从此,中秋月光里的我们,不再孤独。

  琐忆优美散文 篇8

  那个乞丐

  记得上小学的那阵子,就住在距离洮河水不远的地方。

  那时,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连院墙都是简单围起来,权当是庭院了。虽然常常能从院门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影子,不管是人和牲畜等。走几步出去,就是一条稍好的石砾咯脚的马路。有时就有牛羊马的大部队,呼呼啦啦地漫过整条路,交通会短时地受到阻碍,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秩序。洮河小城变得更加的寂静。冬天的风吹得很硬,到了人的脸际,成了红耳团。凭着这里家家户户养活的'一部分乞丐们,也走出去讨饭食了。印象深的是其中一位,蓬头垢面,胡子布满他好久都未清洗的脸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快过年了,或者正月初一的早晨,他又要到了我家,我埋怨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终究是把前些天蒸好的一两块馒头给了他。都过去很多个年头了呢。记得不久前,我恍惚又在街道瞥见了他,他还是老样子,肩头背着似曾相识的袋子,就那样快速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在渭北的乡下

  记忆又翻转到了在渭北的日子。我那时是在上小学五年级,也无人知晓的读过了我的中学。想想唯一值得快活和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在乡下过春节的滋味了。乡村腊月里,前几天各家就开始忙乎得不可开交。等置办毕年货,也蒸好了新鲜的花花馍,再把风尘一年的家院扫除一新,就等着过年了呢。我和几个要好的伙伴,早撺掇着放炸炮了,走巷穿道的,看谁家的墙硬,就用力一甩响,只听一阵爆炸,往往好不过瘾。黄昏的十分,有时是去看露天电影,也有过看戏的愉悦经历。虽然大人们最爱听那咿咿呀呀,甚至大吼大喊的秦腔老折子戏,我们的乐子却在台底或麦场。几个伙伴迅速地组织成队伍,人人手中都挥舞着木家伙,向着碾过场的院场进发了。月明星稀的乡村夜晚多么宁静,微风拂过每个人年轻稚嫩的脸庞。

  琐忆优美散文 篇9

  小的时候,跟姥姥在乡下老房子里住。

  这个老房子,我十分喜欢。院子大,四合头房,正房前两株粗大的枣树。站在当院看,正房就像一个倒睡的“7”,东面宽,西面窄。正房地势比较高,屋门与院子之间,是一片砖墁地,全是用青灰色的方砖铺成的;房檐探到这砖墁地之外,这片空地方就像一座戏台——我小时候,常与邻舍孩子在上面唱歌、演样板戏。站在戏台上仰头看,顶头是斑驳、不齐整的栈板。麻雀常在里面住,小燕子也喜欢在上面垒窝。

  正房左右各有一个小屋,俗称“小耳房”。小屋前一片空地,我们叫它“小院子”。小院子里长着几株小枣树。小时候,我爱在里面玩,冷不丁就被小枣树上的尖刺儿挂住了,扎破手、出了血,也是常有的事。

  正房东边耳房里,住过只大黑灰猫。它经常“隐蔽”在小院子里,对淘气的我们“虎视耽耽”。众人说这母猫是野猫,我不信。野猫怎么会住在人家屋里呢?耳房里堆放着米面瓦盆和其它杂什,很利于猫住。我想抱抱它,可是逮不住。它跑起来快得像一阵风。有时候,我正在屋门口玩,一抬头,就看见母猫蹲在院子当中晒太阳。我一行动,它便“哧溜——”一眨眼工夫,钻进耳房里去了。它生了许多小猫。它把小猫生在放柴禾的南房里。有一回,我推开南房门,看见柴禾里挤着一大堆乱滚乱爬的小猫。我正要去摸,大母猫“呼——”地一声不知从哪儿扑了过来,我赶紧躲出去……

  琐忆优美散文 篇10

  姥姥不常住在这个老房子里,于是就没接电灯。一到晚上,煤油灯下,姥姥一边“哧啦——”“哧啦——”地衲鞋底,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轻声给爬在她腿上的我哼故事:“从前有一家人家,这家人家有七个闺女——坐起来,我的腿叫你压酸啦!”我爬起来,托着腮帮子,听她把这已经给我讲得烂熟的故事一直哼下去。我倒不是为了听故事,而是喜欢听她的声音,看她灯光下的脸。她的喃喃的声音温柔、亲切,她的被灯光映照着的脸庞发着淡淡的光彩。姥姥做活计时,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架子黑红色,镜片圆溜溜的。不知道为什么,架子挂耳的两端,用一根细线连了起来。她戴镜子时,把线套在后脑勺上,镜片松松垮垮地架在她宽扁的鼻子上,样子真可笑。她还经常从镜片上边瞧我,我更觉得可乐。我偎依在她身旁,陪她很久很久。她不止一次埋下头来,用舌头舔我的眼睛,并且悄声细语地说:“睡吧,啊?”我眨眨眼睛,不想离开她,就说:“我不想睡。再讲个故事吧!”她问:“讲听的还是猜的呢?”“猜的吧!”她就低声念叨起来:“红门儿,白窗儿,里头坐个傻娃儿。”我摇着她的手,叫起来:“是嘴、牙、舌头。”她笑了,又说:“弟兄七八个,围住柱子坐。”见我半天不吱声,她就告诉我:“你看是蒜头不是?”……她一边做活儿,一边慢声细语地讲着——她老爱拖长声调缠缠绵绵、柔柔和和地讲。常常,我听着听着,就枕着她的腿睡着了。

  我们度过多少这样美好的夜晚啊!

  琐忆优美散文 篇11

  打小跟姥姥住。大部分时间在省城——姥爷在省城某工厂做木工。每年将近秋深、该打枣时候了,姥姥就带我回到距省城近二百里的乡下来。

  乡下院子里有两株枣树。正房前一左一右。很粗大。树干曲曲弯弯直伸到房顶上空。枣熟季节,枣枝上枣子点点若星,诱惑着人。

  一听姥姥说打枣,不由得欢呼起来。

  于是雀跃着找打枣的工具。主要就是取来舁水用的那根长棍子。它有四五岁的我三四个长,一头粗,一头细,很直溜,用它正好来打枣。其次是找来一只很小很小的竹篮子,刚好能放一只小猫那么大。姥姥则找来一只只盆、斗、篮什么的,大大小小,摆满了一院。

  姥姥从梯子上上到房上去,挥动长棍子噼里啪啦击打起来。枣子像是骤雨一样砰砰啪啪落下来,我提着小篮子这儿那儿满院跑,把自认为是好枣的那些硬枣一一捡拾进小篮子里,拣满小篮子了,就倒进一只大篮子里,再接着拣。不提防就被从天而降的枣子打着了头,疼一下,摸一下疼处,哈哈笑着,又欢蹦乱跳地寻找起目标来。一边捡枣,一边吃,一口一个嘎嘣脆,甜盈盈,脆生生,一直甜到四十年后的今天!

  等到打完枣,姥姥把枣子分了类:能放的,晾房上晒;又红又硬的,放一边儿给包括我在内的“馋猫”吃;发绿的,等做饭时馏熟了吃,剩下的,能吃的赶紧吃,否则扔掉。

  那些天,见天枣不离手,嘴里时时甜着,香着,就是肚子疼也管不住。

  琐忆优美散文 篇12

  住在乡下的日子里,每天跟姥姥舁水。

  那时候,村里没有自来水,吃水用水得到井里用水桶挑。姥姥年纪大,我小,挑不动,就舁水。

  用打枣那根长棍子,舁上一只小桶,一老一小就来到大街上。

  井在很远的村子那头。

  那时天很蓝;那时太阳十分明亮;那时还有小鸟跟着我们来来去去;那时我稚嫩的肩头,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分量。

  大街上走着一老一小。老的慈眉善目;小的喜气洋洋。

  我们用辘轳把桶放入深井,将水小心地装满。我屏着气静听那桶碰井壁的声音。每当听到这种清脆的声音,我就觉得像美妙的音乐一样动听。看着我高兴的样子,姥姥满脸的皱纹,也成为美丽的花朵,那么鲜艳!

  辘轳吱吱呀呀叫着,装满水的桶就被吊上来。该舁上水回家了,姥姥总让我走在前面。桶总是离她很近,离我很远。是那么又细又长的一根棍子,我们舁起水来一点不觉得沉重。

  路上,我总把握不好自己的脚步——不是太大就是过小,弄得水是走一路洒一路。姥姥总说:“别急别急,小心摔倒。”一脸的笑容里充满了慈爱与善良。

  大街上,曾经走着一老一小。那条长长的光溜溜的木棍,见证了我们的开心与热闹;许多人都羡慕过我们纯粹的快乐与温馨。

  如今我已是有了读中学的儿子的人,回想起这近四十年前的往事,尤其是忆及姥姥竟于1978年猝然病逝,年仅58岁,我就痛楚不已。我觉得,与姥姥共同生活的那些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琐忆优美散文 篇13

  小时随姥姥住在省城时,常去工厂里姥爷工作的木工房玩儿。

  只见姥爷整理了一番木块、木板、木柱子,就去摁电锯座上前端的绿色按钮,“轰——”的一声,电锯旋转起来,发出巨大无比的轰隆声。我赶紧捂严耳朵。忽然,尖利的好像哭叫似的“哼——”的长声扎入耳朵——姥爷把木料放在小卧车轮子大的电锯上面了!我连忙连跑带跳地奔出房子。在外面,还能听到“呜哇——刺哩——哼棱——”等相互交错的使人心惊肉跳的恐怖交响曲。过了一会儿,电锯还在震耳欲聋地大叫着,可是我已经不怎么害怕了,于是又进屋来到电锯旁边。我看见木料很听话地、滑溜溜地在白光闪闪的电锯下向后面倒退;木屑子飞溅起来,老要调皮地戏弄我的眼睛;木头沫儿落在电锯底下的空地方。我捧起一把锯木沫儿,觉得柔软、潮湿、略有些扎手,不怎么好玩儿。姥爷慢慢地往电锯上放木料,“哧啦——哧啦——”木料被一劈两半了……姥爷摁了一下红电钮,轰隆声渐渐消失了,只有电锯“嚓啦嚓啦”地直打转儿。这时,屋子里显得很安静,姥爷的喘息、咳嗽声倒挺高挺大,挺洪亮浓重。他掏出纸烟来,叼在嘴唇间,拿火点着,“扑嗒”吸上一口,眉毛跳动一下,脸颊上的肌肉抽动着,显出很快活的模样。

  琐忆优美散文 篇14

  夏夜,闷热把人们从屋里赶到院子里来。宿舍过道的路口上,水泥杆子顶端的百瓦白炽灯戴着大盘子似的瓷帽,放射着耀眼的光芒。人们在灯光里,坐着,蹲着,解乏,乘凉。工人们有的搬出折椅,半躺着,悠悠地摇着蒲扇,吸着烟;有的坐个马扎,穿着背心、大裤衩,和别人天南海北地说古道今。妇女们坐在一起,一边说西家长,道东家短,一边织毛衣、绣枕头。

  水泥杆子下面摆了一张小桌,“棋手”“棋迷”们围拢着,战个不休,观个没完。有经验的人走棋特别慢,人在一边看着直闷得慌——他们四平八稳地坐着,不慌不忙地动着子儿,默不做声,仿佛成了哑巴。观看的人尽管心里发急,也只好屏气敛息,实在忍耐不住,就挠挠头,抓抓腿,悄悄叹口气……

  邻居老太太坐着小椅子,搂着小孙子,慢声细语地讲故事。周围一伙子娃娃,静静地听着,瞅着蓝黑的天空中向他们眨眼睛的亮星星。

  小机灵乐乐也在讲故事。他一边讲,一边比划,眉飞色舞:“……他们就拔萝卜,使劲拔呀拔,就是拔不动……一会儿,小伙伴们全来了,大家一起用劲儿,嗨哟哟,嗨哟哟,萝卜拔起来啦!”一讲完,他便嘎嘎噶大笑起来。听故事的大人小孩也跟着乐起来……

  童年,小溪一样,就是在这样的追忆里,流走了,渐走渐远。可是,我明明能够看到,那所越来越老的老房子;我明明能够听到,那些清脆的笑声,肆无忌惮……

  琐忆优美散文 篇15

  序言:盛情邀请老公到江山做客写文,他却一再推辞不至,无奈之下,在他同意之下,把他十多年前这篇难得的散文奉献各位文友,一起回味我们少年的历程吧!!

  今晚,皓月临窗,微风轻吟,小虫浅唱。这么美妙的夜晚,我却躺在钢筋和水泥禁锢的小笼子里,思绪如小鸟般飞过重山复水,停落在家乡沟谷的那汪泉水旁,诉说着儿时那段往事。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暮春下午,上小学五年级的我受祖母之托去邻村看望多日未见的姑母。

  我边走边唱地出了村,来到了塬畔上。时不时对着眼前的深谷大喊几声,静听着连绵不绝的沟谷回音由近及远。西天上浮着的几朵白云似腼腆的小姑娘,被夕阳羞红了脸;远处黛青色的山峦衬托着湛蓝的天空,越发显得空旷而渺茫。洛河水犹如一条金色的蛟龙翻腾在花团锦绣、宽阔平坦的川道里。远处的村庄、树林、梯田、小路……都静静地躺在如丝似絮的烟雾里,淡淡的烟雾温柔如情人的柔手在轻轻抚摸着发颤的洛河水,河水哗哗地回应着,向东南方走去。我走到村子五里外的一条沟谷下,宛如掉到了巨大的井里,四周崖岩高耸,当头蓝天白云。崖畔上苍翠的古松千姿百态,几处崖隙中汇流出一股清冽的泉水,飞落在谷底的青石板上,溅起了朵朵水花,升腾起团团水雾,轻轻环绕在泉面,缠抹在树梢。我被这美丽的暮日景色迷住了,边看边慢慢往前走着,一扭头,却看见一位衣着朴素大方、干净利索,头上扎着一双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背着我捧起一汪泉水移到嘴边。我猛地大喝一声:“不许动!”“羊角辫”显然被我吓着了,哆嗦了一下差点掉在水里。她转过身子怒视着我。我不由得一怔,好俊美的女孩啊!洁白如玉的瓜子脸蛋上配着一双如寒星、似秋水般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那生气的摸样更加可爱好看。我有点喜欢她了,但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轻易就输在她面前那可太没面子了,就冷着脸大声咋唬道:“谁让你喝我们村的龙泉水?”

  “这又不是你家的,你管不着。”“羊角辫”头一扭,抓起脚边的小包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

  呵!还是个同路的,这下有伴了。对!追上她一起走,说说笑笑该多好。我碎步跟上来叫道:“喂!丫头片子,你到谁家去啊?”

  “羊角辫”不语,走得更快了。

  “你咋一个人出门,天都快黑了,不怕狼吃了你。你爸妈也真是……”

  “滚远点,别理我,不害臊。”不等我话说完,“羊角辫”就连珠般地发了火,用那双美丽的毛眼眼狠狠地瞪了我一下,跑掉了。

  这丫头片真是不识抬举,和她说话还骂我,得想个办法好好整整她。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满脑子打着鬼算盘。突然,“妈呀!”一声尖叫,走在前面的“羊角辫”就像受了伤的小兔子般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一下子扑倒在我的怀里,手里的小包也不知道啥时丢了。

  我被这尖利的叫声吓呆了,急忙问道:“咋啦?”

  “有……有条……条大……大花蛇。”“羊角辫”结巴着说。

  我从小就害怕蛇,一听到蛇字就心惊肉跳、腿脚抽筋。这时候脑子嗡地一下,眼前天旋地转,差点坐在地上。

  “有……有……多大?”如同患了传染病似地我也开始结巴了。

  “有……有我的小……小手腕……腕那么粗。”羊角辫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声音发颤,脸色苍白如纸。

  我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朝那边望去。我的妈呀!那条毒蛇口吐信子,东张西望地像是在寻找食物,一路游了过来,身后的草丛被压出一条深深的痕迹,果真有有她的小手腕粗细。我使劲地抓住“羊角辫”的小手飞也似地一口气跑到泉水边,一屁股跌坐在泉边的青石板上,呼呼喘着粗气,再也起不来了。

  “蛇!”“羊角辫”突然恐怖地尖叫起来。

  啊!我猛地弹了起来,却又随即重重地跌回到石板上,这才发现她正死死地从身后搂着我的腰,猫一样地贴在我的后背上。

  我向路边的草丛望去,原来是大风一刮,把草丛吹得哗哗直响,那乍起乍落的声音由远到近,像是一群蛇交织一起在扭动着,令人毛骨悚然。

  “你吓傻了,那不是蛇,是风吹草动。看把你吓得。”我不屑地说着,气呼呼地推开“羊角辫”的双手。回头瞅她时,她脸蛋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密汗,满含晶莹泪水的一双美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有点于心不忍,轻轻道:“莫要怕,起来喝点泉水快回家吧。”

  “呸!谁喝你们村的臭泉水,留下你一个人喝好了,我要回家啦!”“羊角辫”说着就起身,却又尖叫道:“哎呀!我的脚崴了,疼死我了。”她又坐下来,双手抱住脚嘤嘤啼哭起来。

  哼!这下好了,看你还神气不。我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大哥哥,求求你把我的那包捡回来吧,那里面有我给我妈采来的中草药。求求你了,我妈要是没了药会病死的。”她大声地哭了起来,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看着我,脸上布满了祈求和依赖。

  “好吧!”我想了想说道:“那么,你得给一个什么东西来慰劳我。”我学着电影里的二流子形象,耸耸肩,摊开双手,油腔滑调地说着。

  “这……这……”她怔了好一会,用手才抹去流到腮边的泪水,哽咽着道:“你要什么东西呀?我都给你好了。”

  “都拿出来我瞧瞧吧。”我朝四周一望,头上的半崖岩上已涂抹上了一层玫瑰红。金红色的洛河水宛如喝醉了的大汉,发着微微的醉吼声向东南缓缓走去。

  她的小手在口袋里翻掏着。小圆镜子、小木梳子、小发夹子、小红头绳子,还有几张皱巴巴的毛毛钞票,全放在了身边的青石板上。

  “不要!不要!这全是女人的东西。”我把脸扭向一边,连连摇手,歪站着,假装生气了。

  “难道说这个也是……”她拿起毛毛钞票,扬了扬。

  其实,哪能要人家的东西呢!老师说了,别人家的东西不能要的。想到这,我用手拍拍小胸部,一脸男子汉神气正色道:“好了。你别哭了,我是在逗你玩呢,收起你的东西。我帮你取回小包吧。”

  我提心吊胆地走过去,胆战心惊地在草丛里摸索着找到小包后,魂飞魄散地赶紧跑了回来。

  夕阳的余晖已涂抹到了崖顶的树梢上,沟谷里也渐渐灰暗了下来。她的家还在洛河对岸的高塬畔畔上。没法子,我们只好返回到我的村子里。我扶着她一步三晃开始往沟谷上的高原畔上攀登。我想背起她快走,却又怕见到村里的孩子们嘲笑我背回来个“小媳妇”。但是她的右脚已经明显肿了起来,实在无法走路了。我无计可施,只好说:“你别害羞啊,趁离村子还远点,我背着你走吧。”

  “怎么敢让你背我呢?”她抹着泪水不好意思地扭了一下身子。

  “快点!要不狼来了可没地方躲。”我吓唬道。

  西山豁口上残留着的最后一缕晚霞也已退去。四周昏蒙蒙的,寂静极了。一路上,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再说话。远远地,我们看到村里亮起了灯光,村口传来了几声狗吠,耳旁的她却呻吟的越来越厉害。

  “很疼吧!”我轻轻地说道。

  “嗯----不疼。哥哥,你累了吧。”她轻轻地问,伸出一只小手,款款抹去我额头的汗水。

  “没事,哥不累,能挺住。”我像一个凯旋归来的英雄,又像一个娶回媳妇的新郎官一样自豪、幸福、激动。

  “哥,你真好,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她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悄声细语着,秀发摩擦得我脸痒痒的。

  “快到家门口了,一会儿让我爷爷和我二叔用大马送你回家吧,你妈正等着你的药用呢。”我咧开嘴巴笑着,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谢谢你,我的好哥哥,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她流着不知道是感激还是疼痛的泪花。

  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后来听家乡的人来说,在我们家搬到县城的第二年初春,她家也搬回到江南水乡了。

  小妹妹,你在哪里,你可曾记得儿时发生在家乡山泉边的往事?那夜的月光也和今晚一样的皎洁、柔美。今夜你是否也在江南水乡思念着当年的陕北大哥哥。

  琐忆优美散文 篇16

  过年,在曾经的年代,不知漩漪了多少孩子的梦想。女孩子会盼着穿上新衣服,如蝴蝶般飞出家里,在小伙伴中炫耀着,惹得街坊邻居的阿姨们停下脚步,笑着说:丫头们!穿新衣服了,真漂亮!

  说起过年,还有不常吃的美食佳肴。记得小年那天,母亲便早早起床,开始准备过年的粘糕,喜欢赖床的我,却不会留恋温暖的被窝,一早爬起来,尾巴似得跟着母亲。粘糕是我最爱吃的美食,因此会一直粘着母亲,看着那美食新鲜出炉。

  粘糕是北方的一种美食,有白糯米、黄糯米、高粱糯米三种,碾成面粉,放上适量的温开水,和面后包上香甜的红豆沙馅,那味道足以让人垂涎。母亲大多是做黄糯米的,黄灿灿的糯米面,做成一个个面饼,再把红豆煮好捣碎成泥,豆沙里放少许的白糖,和面后包上红豆沙馅。一切停当,母亲便把半成品的粘糕,放在已经烧沸的油锅里,眼见油锅里泛起了浪花,薄薄的粘糕立时膨胀隆起,胖乎乎的煞是可爱。母亲生怕炸糊坏了味道,不时地用筷子一块块翻动着,此时的小屋早已飘满馨香,我便满眼是那黄灿灿的美食了。

  那一刻,在我心里母亲就是魔术师。一个个半成品的粘糕,在母亲灵巧的手里,魔法般便成了美味佳肴。眼见母亲把“胖娃娃”们捞出油锅,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竹篮里。那是要放到屋外的大缸里,以备春节拿出食用。母亲见我巴望的眼神,便给我一块热腾腾的粘糕。我心里惦记着大平,就趴在饭桌上托着下巴,闻着香喷喷的年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却没有吃的意思。母亲看透了我的心事,把几块粘糕放在一个盘子里。

  母亲说:“去吧,给大平送过去,趁热吃酥脆,凉了硬邦邦的不好吃了!”

  我答应一声立马端着盘子,一路小跑到了大平家。

  开门的大平,见我手里端着粘糕,眼睛里闪着光亮,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她家西面耳房里传出:“有人吗?我饿了!我饿啊……”

  我们好奇地走进了耳房。耳房里,住着院里一个女主人的公公,死了老伴无依无靠的,变卖了乡下的房子投奔了儿子。可谁想,儿媳嫌弃这位已近八十的老人,不让老人住进房子,在旁边给老人盖了间耳房。老人躺在肮脏的土炕上,屋子里的铁炉子显然是摆设,所以屋子阴冷得很,呼出的气息在眼前萦绕。我和大平走进脏兮兮的老人。老人看到盘子里的粘糕,呆滞的眼神瞬间发亮,指甲里满是污渍,干枯的手伸进了我的盘子,拿起一块粘糕塞到嘴里,狼吞虎咽地吞了进去,噎得他直翻白眼。我刚想说这是给大平的,被大平拉了一下手拦住了。大平细声细气地说:“老爷爷,您慢点吃吧!盘子里还有那,都给您吃好吗?”老人听了使劲点点头,接着又伸手抓了一个粘糕,老人慢慢下咽着粘糕,突然老泪簌簌顺着面颊淌下,嘴里念叨着:“丫头们,你们心善啊!我和你们抢吃的,丢人啊,可是我饿呀!”

  我和大平虽小,可也听邻里的大人们议论过,那刁蛮的儿媳常常骂老人:老*死的东西,干嘛不早死啊!

  眼见盘子里的四块粘糕,一会儿工夫被老人吃掉了。我和大平走出了耳房,那户人家传出了朗朗的笑声。

  我和大平站在寒夜里,有股刺骨的寒风袭来,我们打着寒颤,身子在瑟瑟发抖。这个冬天好冷。

  于是,我拉着大平快步跑回我家。母亲见我们聋拉着脸,心生纳闷:“这是怎么了?这脸拉得像苦瓜了!”母亲知道了事情原委,叹了口气说:“唉!丫头们,这世上的人不一样,你们长大就知道了!”

  大平听了母亲的话突然说:“阿姨,今晚我和秋实睡行吗?”母亲说:“行,回去和你妈妈说好,阿姨给你捂上热被窝!”再看大平早没了人影。

  那晚,我和大平好像长大了很多,躺在热炕头儿上,大平把被子裹得紧紧的,我们默默的对视着,在彼此温暖的眼神中,找寻着自己,又在迷离中进入了梦乡。

  后来的日子,我和大平隔三差五,从家里拿些吃食给老人。可是,老人却没能熬过正月,就在星星点点的鞭炮声中,就在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呼天抢地的干嚎声中,静静的离开了人世。那间耳房便派上了用场,摇身一变成了她家的储物房。

  琐忆优美散文 篇17

  过年的记忆,如一株常青藤,不经意会缠绕你的思绪,又掠过你的眼眸,温暖着你的心境。

  记得是腊月二十八那天,我和大平从院子出来,准备出去找同学玩儿。走到胡同口,二单元的姚大妈,穿着厚厚的棉衣,手揣在棉袄袖里,眼睛盯着胡同尽头张望着。眼见街坊邻居的孩子们都回家过年了,大妈定是想念二儿子——嘎子。

  嘎子哥,其实一点不嘠,人也很有趣,爱和我们小孩子开玩笑。入伍前,他的铅笔素描画得很好,居民大院的小姑娘们,都成了他的素描人物。有一年临近过年了,我去大妈家串门,碰巧家里来了客人,我见人多,不好意思进去,想把伸进去的腿退出来。这时,嘎子哥喊我:“小妹,转过头了!扶着门别动啊!”于是,我按照哥哥说的扶着门,一脚在外一脚在里看着室内。大概有十几分钟吧,嘎子哥手里的铅笔沙沙沙作响,只见我梳着羊角辫子的形象跃然画纸上。他笑着说:“喜欢这新年礼物吗?”我当然喜欢了,拿着素描肖像,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家。

  第二年的年末,嘎子哥因了素描出色,被部队应征入了伍。他走的那天,姚大妈的房门上,贴了醒目的“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红红的对联,嘎子哥带着大红花,穿着军装很英武,也很正式地给街坊长辈们敬了军礼,风风光光上了军车。三个院子的街坊,男女老少都来送他,就如家人个个笑容满面,唯独姚大妈暗自落泪。

  那年三十的晚上,大院里,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绝于耳,从姚大妈家里,传出了悠扬的手风琴声,还有男女生对唱《敖包相会》,那浑厚、磁性的,那温婉、优美的声线,悠扬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也吸引了大院的大人、孩子们,他们放下手里的鞭炮,走近窗前静静的聆听。后来才知道,是嘎子哥的同学们,怕大妈寂寞和她一起度过了热闹的除夕。

  琐忆优美散文 篇18

  过年,曾有外婆的剪纸装点的记忆。那年年前,年过八旬的外婆从乡下来我家过年,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外婆身材娇小,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可她心态依然年轻,她会用乡下老人少有的护肤用品,穿着干净利落的涤卡老式大襟衣服,花白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戴着时髦的紫红色尼龙手套,那鲜亮的颜色足以让人关注。在大院里,外婆很有人气,街坊邻居都喜欢和开朗的外婆搭讪。

  外婆有一双灵巧的手,她有一手绝活儿——剪纸。在乡下时,外婆就用自己的手艺,把屋子的各种笸箩都贴上剪纸画,把小屋装点得很有生活气息。快过年了,外婆让父亲买了大红纸,然后摊开红纸,整整齐齐折叠好,再拿出剪刀剪了福字、喜鹊登枝、生肖等栩栩如生的画面。让人吃惊的是,外婆根本不认识字,却能剪出“吉祥如意”等喜庆的字样儿。她把那些剪纸窗花,贴到干净的玻璃窗上,顿时让屋子有了浓浓的年味。街坊邻居看到我家窗户上,绽放着喜庆的窗花,对外婆的手艺赞不绝口。外婆自然喜上眉梢,于是,会送人家一份窗花,说是送福给人家,很快大院居民家的窗子上,都贴上了喜气洋洋的窗花。

  那个年,外婆这位民间艺人——“剪纸外婆”名声在外了。她还为我的小伙伴们剪了自己的生肖,那时,她们都羡慕我,我也为有个心灵手巧的外婆自豪。

  可是,外婆总要走的,我和小伙伴们却有些不舍。临走时,我们抹着泪水,望着外婆驼背的背影远去……

  十几年后,伙伴们都长大了。我们相见时,过年的记忆有许多,可她们唯独清晰地记得“剪纸外婆”,她们也都珍藏着外婆给她们的生肖剪纸。

  ……

  过年,曾经的记忆,一幕幕的人情画卷;回眸中,那些人有的已不在,可温情依然;过年,念想,一年年、一代代,沿袭传承……

  琐忆优美散文 篇19

  9月,我们太平中学高一学生,全部转到梅岭中学去读高二。梅岭中学即原南昌三十五中,后改为乡中的。

  梅岭中学地处群山的环抱中,满山皆竹。远离街市,近不着村落。校园的地势高低错落,教学大楼、寝室、礼堂,皆有石阶相连贯。夜深人静的时候,有女同学的高跟鞋,敲打在石板上,“橐橐”作响,空谷传声。

  身居山中,“自然灵气,恍惚而来,不思而至。”

  暮春,竹笋在一夜间,能将路面的石板,拱起一二尺高。有的竟从床底下长出来,掀翻床板呢。

  雨后,山色空蒙,云烟变幻,如宋人米芾笔下的写意画。如或云开日出,青翠亮眼的竹叶上,水珠滚动,在日光的折射下,好似千万颗珍珠在闪烁。

  月夜,竹摇倩影,轻扫幽窗。站在寓所前,但见远处村落里,灯火明灭,时闻犬吠。

  寒冬,雪籽洒落竹林间,嘎咔作响,有碎玉声,逸趣十足。竹子渐渐被冰雪所累,勾下头来,有的架在路上,穿行其中,如入迷宫。

  林下,奇岩突兀,流泉淙淙。只要将竹管往山涧一伸,清凉的泉水,流进食堂,流进游泳池,也流进我们的心田。

  出校门,是一条飘若彩带的公路。藤挂山崖,花开路边。夕阳在山,鸟声和悦的时候,师生们都喜欢三五成群的去散步。人群中,有一位慈眉善目、步履蹒跚的老者,总是面带微笑地走在我们中间。

  他叫刘舒龙,是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七十有一。宜丰人,上课时带有较重的乡音。曾在大学当过讲师,很博学。

  他上课喜欢用单词开花,将一个生字,生发出一二十个词组来。

  他上课极富感染力。上《守财奴》时,讲到葛朗台在自己庄园葡萄架下,想到女儿欧也尼要继承妻子的财产,忧心如焚地说:“那简直是抹我的脖子!”边讲,还边演示,仿佛,他就是那个老葛朗台。

  一次,上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当他读到“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呜呼”时,我禁不住大声“唉”了一声,全班哗然,都望着我。我十分难为情。他沉静片刻,说:“龚家凤同学的这声叹息,气自丹田,是听课注意力高度集中所致。”

  一个寒风瑟瑟的冬夜,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我们上晚自习的教室,叫我们去看电视风光片《黄山》。因几天前,我们上了徐宏祖的《黄山游记》,当他看了节目预告后,就摸黑走了半里山路去叫我们。这真是一种难得的敬业精神。

  他教学并不局限于课本。当上到文天祥《指南录后序》时,额外给我们讲解了《正气歌》、《过零丁洋》。他给我讲过的课外读物时,还专门给油印了一些作品,印象较深的有李白的《蜀道难》、元曲睢景臣《哨遍.高祖还乡》、孔尚任的《桃花扇.哀江南》。

  “山松野草带花挑,猛抬头秣陵重到。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村郭萧条,城对着夕阳道……”他读《哀江南》时,那苍老沉郁、凄凉悲怆、一唱三叹的读书声,至今在耳畔回响。

  在他的影响下,我们有好几个同学开始对古代诗词有了兴趣的。我和一个叫周传龙的同学,几乎一日要背一首小诗。

  一天傍晚,我拿着一本《唐诗一百首》,边走边读,来到山中。其时,夕阳下山,晚霞满天,林中蝉声刚刚息去,山下田野的蛙声响成一片。天渐渐暗了,东边升起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即兴,作了一首《夏日黄昏》的诗:“晚霞烧西天,明月挂东边,蝉息蛙声起,今夜月儿圆。”

  我还喜欢读童话,将阅览室几本《儿童文学》中的童话反复研读,并根据小时候听的一个民间故事,写了一篇《漏来了》的童话。我记得是用一本英语抄写的,有大半本,好几千字。我送给了刘老师审阅,他作了认真的修改,还夸我想象力丰富。

  那时的学生,大多有一个文学情结,只要谁有一部长篇小说,便争先传阅。在同学中传来传去的书,好象只有杨佩瑾的《剑》、杨沫的《青春之歌》、梁斌的《红旗谱》等几本。

  高一有个同学,在当地晚报上发表了一篇散文,引起了全校的轰动。我也跃跃欲试,把那篇童话同时寄给了两家儿童刊物,却连退稿信都没有盼到一封。

  当时,我住在数学老师徐模霖的房间。他是我表姐的女婿,文革前毕业于洪都大学数学系。早年下放在我村教一加一等于二,后调往乡中。他长得挺拔英俊,穿着一尘不染,衣裤总是笔挺如新。教学更是严谨认真。他教学之余,喜欢阅览报刊杂志,隔三差五的拿着一架报纸或几本杂志来寝室,无形中给我提供了丰富的课外读物。我尤其喜欢看《电影文学》、《北京晚报》、《南昌晚报》副刊。

  住在我们隔壁的是物理老师,叫雷波,四十多岁,胖墩个,说一口地道的北京话。他曾对徐老师说:“您房间那小伙,书总是看,物理就是不好。”

  前几天,我在南昌至湾里的219路公共汽车,遇见久别的雷老师,他己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而当年那个“物理就是不好”的小伙子,也华发早生,步入中年了。

  我非常怀念在母校读书的那段美好而温馨的时光!

  琐忆优美散文 篇20

  小时候,我处在书荒年代。留在脑海里的几个有关书的记忆,每想起一个都会有一番无穷回味。回味弥久愈香,有时甚至觉得,如果那时有充分的书让我去读,说不定现在也会成了啥“大气候”。

  记得是刚上学,粗识几个字而已。那天放学,娘照例要我到麦地挖野菜。正认真地挖,眼前突然一亮,看到在没脚深的麦棵旁,静静躺着一本已经雨淋的破旧的画书——后来,这本画书就成了除课本外属于我的第一本书。记不清书名了,只记得内容是说一个地主搞破坏的事儿。就这本画书,我不知津津有味地翻了多少遍。

  如果说我的第一本书是意外捡来的话,那我得到的第二本书就有点“不择手段”了。那是一本我从同学那看到的,叫什么几号公路大捷的画书,内容大概是美国鬼子和越南人打仗的事。我馋馋的,极想看到这本画书,但与同学借他不给。那位同学很高大,比我要高一头。借不给,强借更不可能,只有“巧”取。那天,我在大队代销店玩,那位高大同学恰巧也在。天赐良机的是,他裤兜里正塞着露头的我渴望已久的那本画书。咋办?我急中生智,装做买东西模样,往大个同学身边蹭——若干年后,我每教一遍鲁讯先生的《孔乙己》,觉得迂夫子孔乙己的那句“窃书不为偷”的名言是最中听的——我用身子轻轻把画书碰到地上,然后机敏地踩到脚下。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天衣无缝,那位大个同学竟浑然不知。熬到大个同学走后,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那本“佳肴”,饱餐一顿。

  后来,在大姨家我得到一个很好的看书机会。大姨家几位表哥藏有不少画书,什么《红色娘子军》、《平原游击队》、《红岩》,每次我都看个够。有时不过瘾,还偷偷掖裤腰里几本,拿回家看。小时侯,我最爱上大姨家走亲戚,其主要原因就是能看上画书。父亲是位非常节俭的农民,一分钱能掰成八瓣花。那次,我和父亲一起赶集卖猪娃,卖罢路过书店,我斗胆向父亲提出买本画书的愿望。父亲犹豫好大阵子,才领我进了书店。那时,没啥好画书,我就买了本《沙家浜》。这本《沙家浜》,让我在小伙伴们面前,很是炫耀了好几天。

  看真正大点的书,是在上中学时。那时,一位同学有本《曹操的故事》的书,几经低求他同意借我半天。看一半时,那位同学突然变卦,又要了回去。书里面一半故事没看完,给我留下不大不小的遗憾。农村的孩子夜晚和雨天无事,比我大的一个邻居伙伴有本《烈火金刚》,借看他不给,只一点点念给我们听。那代价是替他办事,当他的喽罗,偷些瓜果等向他进贡。我是最卖力的一个。有次偷瓜,被看瓜老头逮住臭打一顿,回来摸摸红肿的屁股,听起书来却没了痛的感觉。记得那时我还看了《大刀记》、《金光大道》、《战地红缨》、《沸腾的群山》等书。后来,虽然知道有的书没多大价值,但我敢肯定,那是那时滋养我的几本难得的书。

  考上师范后,我如饿极的乞丐见到丰盛的宴席,如饥似渴,狼吞虎咽,读了大量的书。我终于有机会畅游书海了。这个时期,我虽然读了大量的书,对我童年少年书慌年代给了一些补偿,但我读书的黄金时光,却在书的饥渴中白白错过了。我将永远无法找会。

  现在,我已为人师二十几载,为人父十几载,我真羡慕我的学生和孩子。他们没有尝过没书读的滋味,没有经过没书读的饥渴,他们可以从小尽情读他们喜爱的书,从中获取知识,汲取营养,增强能力。我相信,有大量的好书的滋养,他们一定比他们的师辈父辈们创更大的事业,成更大的“气候”。

  琐忆优美散文 篇21

  近观报载《“四精”谱写菱塘幸福新篇章》的文章,心潮起伏,有感于新加坡有“花园城市”之誉,我看菱塘亦可算得上是“花园乡镇”了。可五十多年前的菱塘旧貌咋样呢?在我的脑海中依稀可辨。

  菱塘是名副其实的。在菱塘老街北面的湖边上,每年秋季,湖边覆盖着大片菱角,称之为“野菱”,成熟时节,有许多妇女乘坐大木盆下湖采摘,这种野菱,角尖,肉少而香,我们城里长大的老师是吃不来的,因为吃不了三两个,嘴皮就戳破了。我们爱吃的是塘里长的“家菱”,然而那时“割资本主义尾巴”,小街上很少有人卖,但有时也有生产队的农民,扛上捂着的一笆斗热腾腾、香喷喷的家菱到教师办公室门口来卖,一块钱三斤,十一二个教师,人人都买,放在办公桌上“歼灭”之,至于备课改作业,明天吧!

  中学的北面是湖,南边还有山,真是湖光山色。当时我是初一班主任,有时兴起,带学生下湖游泳,很险。有时带学生登山,倒还安全有趣,一次带着凤凰琴,比萧涧秋逊色多了,只能是“矮山湖水无知音”,不过倒听学生们讲了许多神居山的传说,有什么仙人棋、穆桂英脚印、关老爷大刀痕等等,在山顶上还真有一座破败的悟空寺,寺门前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很粗,我叫六七个学生手拉手才围了一圈。这悟空寺,大门已无,门楣石板上的“悟空寺”三字尚存,寺内有空落的大院和厢房、正殿,悟空寺内原住的是哪路神仙,不得而知,想来已西游去了。对于悟空寺,我颇为困惑,这悟空寺,可与孙悟空是一回事?南蛮北番,东夷西狄,如果是一回事,那想是孙悟空在西天路上,遇上麻烦,一个筋斗翻过了十万八千里,到了东夷地界的神居山。联想笔友肖维琪通话式面晤,除悟空外,还每每论及尧帝故里,这尧帝故里,似乎比“脚印”、“大刀痕”靠谱许多。动情之时,不胜慨叹与唏嘘。

  记忆中的菱塘旧貌,还有一处不能不提及,那就是离镇五里的新景古清真寺,印象颇深。那里的清真寺,虽然空落,但比悟空寺齐整些。据说还有一位阿訇,但我未见其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大殿左边廊沿上,有一张大石床,同行者告知,这石床是回民逝者浴用的,由于经常使用,年深日久,石床上的人形影象明显。

  菱塘,由于民风淳朴而奋进,地域封闭而开放,老故事、新鲜事还真不少,可惜我只在那里生活与工作四年,而后,也仅在2004年应邀去观光一次。近年来,在蝶园漫步,友人李某、佟某、刘某交口称赞菱塘美,说菱塘“旧貌换新颜”,更加靓丽了。我想,等明年春暖花香,湖上高架桥通车,再故地重游一番吧。忆旧貌,观新颜,展望神居山索道上电缆车上下滑动,高邮湖上游船巡游,高空里直升机盘旋,在城镇现代化的征程中,稳中求进,这无限光明美好的图景一定不是太遥远的。

  琐忆优美散文 篇22

  我们村是方圆有名的大村,土地平旷,交通便利,一条小河从村东的通神沟缓缓流过,镇政府所在地挨着村西,一边通向地区首府咸阳,一边通向遥远兰州的211国道紧贴着村南伸向远方,村北还是村,一个从属于我们村的小村。

  那里空气清冽,民风淳朴,四季影像清晰如画,父老乡亲敦厚朴实。此刻,坐在异乡的雨夜里,用我的瘦笔记述几笔,喂养喂养那肥肥的思念……

  一

  春风微醺,春阳和暖。

  春天来了,呼啦一下,房前屋后立马成了花海,花天花地的。

  艳艳桃花、粉粉杏花、素素梨花,一个接一个登场。在现在人眼里,乡亲们行走在花儿的世界里,应该是满含诗意的。其实,那些过着贫寒日子的人们只顾土里刨食,无人在意,也无心欣赏那些花儿。在他们眼里,果树开花天经地义,像女人生孩儿一样,没什么稀奇。

  待到花儿褪去残红,青果坐上枝头,也没人关注它。这时,年幼的我会扬起脖子看上杏果一眼,看它不是欣赏,是想摘它,摘下来,一分两半,果肉送进嘴,捣腾几下,进肚,解解潜藏已久的馋。

  青杏酸酸的、涩涩的,实在不是什么好味道,可我嘴里寡淡,要的就是那份刺激。杏肉进肚了,没长成的杏仁成了手里的玩物,它外皮白嫩,里面藏着一包水。不知谁说,反复揉搓嫩杏仁能出小鸡娃。再怎么傻,也知道杏仁里孵不出鸡娃的,还是不停地揉,揉着揉着皮就破了,里面的液汁喷出来,溅到小伙伴的脸上,一场恶作剧就此结束,没结束的是一帮小女孩的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春天,还有个小桃树的梦。

  我最喜欢在路旁寻找新生的小树苗,每每看到一弯小芽从硬硬的桃核里钻出来,新奇,兴奋。实在太喜欢了,就把它连根铲起,挪到自家的菜园里,浇水,施肥,蹲在它跟前,等它长大,想象着它开花结果的样子。

  只是爷爷嫌它碍事,要抢蔬菜的养分,一锄结束了它短暂的生命。我往往要难过好几天,甚至洒几滴泪,因为我的植树梦破了。

  长大后才明白,那就是一个纯真的小孩源于心底的对新生命的一种呵护吧!

  二

  夏风熏熏,夏阳炎炎。

  夏天来了,麦子快熟了。

  割麦是农家生活的大事,老人们叫做“龙口夺食”,当时,不太理解它的具体含义,对“夺”字还是有认识的,“夺”就是“抢”。和同学抢毽子,和妹妹抢沙包,哪一样都要眼尖手快的,否则,东西就落到别人手里了。龙口夺食,一样的。

  “麦梢黄,绣姑娘都要下了床。”不常出门的绣花姑娘都要参加夏收,媳妇们就不用说了!

  不过,生产队时代,小孩子不太参与劳作大事,不参加生产大事的小孩们也没闲着,他们有自己的事情,中午趁大人们吃饭休息的当儿,偷偷钻进麦地里找一种野菜,老家叫麦萍萍。

  春天的麦地里有三宝:荠菜、羊蹄芽和麦萍萍。春季,它们开始生长,清明前后最好吃,暮春时节,已经长了苔。一入夏,荠菜、羊蹄芽开花坐籽,只有麦萍萍还在不紧不慢地生长着。

  进入初夏,它像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妇,站在蓬勃茂盛的麦田里,分外耀眼,绿闪闪的衣衫,玫红色的头花,谁见谁爱。麦收时节,它稍微老一些,不过红头花还在,我在麦田里采回它,掐下头花,将绿色外衣翻个过,一个小鼓状的果实出现了。

  上小学之后,每年麦收时都要放忙假。所谓忙假,只是不用读书,还要上学。去学校后,所有学生分成组,老师带着帮生产队捡麦穗。到了地里,调皮的男孩子就像出笼的野马,打打闹闹,喊喊叫叫。女孩子很听话,多会按照老师的安排仔细捡拾落下的麦穗。

  平常,我都跑在最前面,前面的麦穗多且大,我最喜欢在跟玉米地挨着的麦地里捡拾麦子。一来玉米地平整,走在上面脚不会被麦茬刺着,二来挨着玉米地的麦杆粗壮,麦穗硕大,捡拾起来得劲。每次回家时,我拾的麦子最多,背不动,老师就帮着背。老师是我家邻居,按辈分称呼她姑,一个漂亮的大女孩。

  坐在教室等老师发工钱的时候,这时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虽然一斤麦子队里补助二分钱,十多天里捡拾的一二百斤麦子折合人民币不过几块钱,可是,对我们来说也是很可观的一笔收入。站在讲台下从老师手里接过那几块块破旧的人民币,感觉比得到钢笔或作业本的“三好学生”奖还要兴奋呢,因为那是自己挣来的!

  那时不懂“经济”二字的意思,只是觉得钱来得太艰难,每一分钱都是宝贝。民办老师一个月补助五块钱,生产队一个硬劳力一季分红也就几十块,而我们捡麦穗能挣这么多,能不高兴吗?

  三

  秋风飒飒,秋果累累。

  乡村的秋是香甜的、热闹的、灿烂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股成熟的味道。

  暑假一结束,各种水果相继上市,秋季作物开始收割了。

  对贪吃的小孩来说,秋季最不缺吃的。这个季节里,小孩子可以过足馋嘴猫的瘾,可是,房前屋后水果有限,难以满足所有人的胃口,所以,我们的眼睛转到田野里。

  秋天的田野,是吃货的天堂,玉米棒子撑破绿皮外衣露出红缨穗,沟畔的桃树上累累青桃渐渐变红,半坡的青皮核桃里有了油味,地里野生的梨瓜也变白了。

  我不挂念它们,我挂念玉米地里的空杆(老家把不结玉米棒子的杆称为空杆),也叫甜甜或甜杆。

  甜杆是三爷带回的,他是生产队打闲杂的,前半年给牲畜铡麦草,后半年看玉米。

  看玉米时,连带一个任务,就是坎灰包(坏玉米)和空杆,空杆里有一部分特别甜,就像甘蔗一样。每次放工回来,三爷的背上都挂着几根收拾干净的甜杆,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甘蔗”。

  分玉米也是秋季大事件之一,玉米成熟后,先搬下来堆放在地头,晚上放工后开始分。

  乡村的秋夜,平时漆黑一团、静寂无声,只有几只秋虫在远处孤独呢哝着。因为分玉米,地头挂了几盏马灯,马灯光微弱灰黄,和城市路灯的光亮没法比,但是,比家里使用的煤油灯亮堂多了。

  分玉米时,地头的热闹是空前的,老老少少几乎都来了,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那些等着拉玉米的,忙着过秤记账的,把玉米往架子车上装的,还有一帮没事闲逛的。

  此时,孩子们是最活跃的,趁着没有分到玉米这个空儿,追逐撵打,跑跳吼叫,野性全面爆发,乐得忘乎所以,直到家人喊回。

  新玉米拉回家第一件事是煮玉米,嫩闪闪的玉米一入锅,我们姊妹几个就好像闻到玉米的香味,都忘记了瞌睡,来了精神。连穿着开裆裤的弟弟也围在锅沿边眼巴巴地瞅着锅盖,看它冒气了没,看它被热气顶开了,就流出了口水。他的窘态,惹得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的,我婆都笑得闪出了泪花花。直到妈妈捞出玉米,我们狼吞虎咽地吃得饱饱的,才会心满意足地睡觉。

  如今,隔着岁月的山山水水,依然能忆起那种醇厚香甜的嫩玉米味,忆起一大家人在一起的欢乐。可是,我婆,我父亲和我们早已阴阳两隔。

  四

  北风怒号,寻找温暖。

  冬季的北方,冷风瑟瑟,寒气刺骨。

  稍微不注意保暖,夜里,屋内水瓮的水面就会结一层冰。早上,推门出去,门前的茅草上也铺着一层白霜。迟早出门,都会被寒气裹挟着。

  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最美的享受莫过于坐在热腾腾的炕上足不出户。

  冬天,各家的土炕几乎二十四小时热腾腾的,外面干活的人一回家,手往被窝里一塞,暖烘烘的,很舒服。

  周内那几天,妈妈早早起来烧炕,烧炕前,就把我们的棉袄棉裤暖进被窝,待到我们起床时,热乎乎的,穿上它,一天里浑身都暖暖的。

  家里再冷也有热炕,教室就不一样了,有些穿戴单薄的同学手背上皲裂的口子,看着很瘆人,稍不注意就会流血,有些抵抗力稍强的手背也是肿肿的,实在冻得受不了了,小家伙们就自力更生自制火盆。

  和《红楼梦》里宝玉他们的手炉相比,我们的火盆寒碜得很,它大多由旧搪瓷脸盆改做。做好后,在家里锅底铲些火种,用玉米芯引着,上面架上小煤块,上学时端到教室里。

  不论是玉米芯还是煤块,燃烧时都要出烟,袅袅娜娜的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教室的环境质量可想而知。可是,天气实在太冷,没办法,只有忍着。

  自制火盆简陋,也不卫生,不过,在寒冷的冬天里,却带给我们真真切切的暖。

  ……

  此刻,坐在异乡的雨夜里,我的神思飘到了三十多前的故乡……

  我知道:这辈子,活得再长,也忘不了那段清瘦无忧的纯真岁月;走得再远,也走不出渭北那个宁静美丽的小村庄!

  琐忆优美散文 篇23

  我六岁在乡下读小学,从家到学校,是一段不到两公里的石板路,由于走的人多,路便日益显得光滑、宽阔。我和伙伴们每天至少来回走两趟,对这路,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记得一次学校组织参加劳动。傍晚放学了,我们都扛着劳动工具回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在石板路上,走到一个拐弯处,我们突然想到了要把路修一修,一段从玉米地中间穿过短短的不用拐弯的路。大家一商量后都赞成,于是纷纷动手,搬来一些板石,铺平,把它垫牢压实,一连干了近半个钟头,一节小路终于修好了。我们扛着工具,兴奋地在那段路上来回蹦跳……

  第二天一早,伙伴们又相约着背着书包上学,却发现我们修那条“路”没有了,石头已被一块不剩的搬走。我们很生气,不知是谁干了这“坏”事。接着,我们又重新把那条小路修了一遍,以至于那天上课迟到了。

  那天放晚学后我去地里摘猪菜,回到家时,屋里已点上了昏暗的煤油灯,母亲坐在堂屋,我刚放下背篓,她便招手叫我过去。我走到她身边,她猛然一把拧住了我的耳朵,我痛得“唉哟”直叫。紧接着母亲放开我的耳朵,又跑到门角去找她备用的竹鞭,我预感不妙,飞快地冲出了家门……

  后来母亲四处找我。在猪圈边的柴草棚里发现已经熟睡的我时,她不再拧我耳朵,也没有打我,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别再乱修什么路了,你们搞坏了别人的庄稼,原先那路,走得好好的,你们不能这么干。”

  我突然哭了,我感到很委屈。

  此后,同伴中竟无人再提到修路的事。每天走过那宽阔、光滑的石板路,我们渐渐地长大,也许我们都明白了些什么……

  琐忆优美散文 篇24

  记忆中,小的时候,乡间的文化生活极为贫乏,文娱活动很是有限。只是在农闲时节,村生产大队为了改变人们单调乏味的生活,还是请一些评书艺人(又称打鼓书人),在晚间说唱评书。还记得那时候常说的评书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反映抗日和革命历史题材的评书,如《烈火金刚》、《挺进大别山》等。再就是每隔数月甚至半年放一场露天电影,或者大队组织的文艺宣传队唱几场样板戏。

  当然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看电影。每当公社或县里派来的电影队来到村里,众人总是兴奋异常,奔走相告。破例提前吃饭,而后提家携口早早来到露天影场,期待那渴望已久的电影。影片中的故事如今看起来情节简单直白,剧中人物好坏分明。但对于平时只能见到三乡五里和生活千篇一律的乡村人,影片中展现的剧情和外面精彩的世界还是充满神秘和诱惑。因而有时候影片放到精彩处往往会引起阵阵喝彩!影片中的英雄人物常会成为孩子们模仿的对象。而放映员也成了人们喜爱和尊敬的人。

  记忆中最深的当属这样的情景,每当换拷贝或突然停电时,场内的年轻人总是大喊大叫,有的还吹着口哨,做一些荒诞不经的动作,引起场内一片混乱。每当这个时候,为了维持秩序,放映员或大队干部总是把早已准备好的长竹竿扬起,一阵乱敲,那些好事的年轻人才在一声声“哎吆”、“咦嘻”中渐渐安静下来,大家才得以在安静中观看电影。

  因为电影对人们的吸引,附近三乡五里的男男女女们常来凑场,所以每场电影观众总是爆满。故而每每发现放映的时候在荧幕的背面,总有一些老人和孩子或坐或站,津津有味地欣赏电影故事,我时常感到好奇,心想在荧幕后面能看清什么呢?终于有一天,我英语晚了场,幕前无位,我怀着好奇和试试的心理走到幕后,果然,在荧幕的背面,影片中的人物形象和故事场景还是完完整整的展现在眼前,只是比幕前稍模糊些。从此以后,凡在荧幕前没有座位或看着不舒服,我总是到幕后找个最佳位置观看,并且还与其他玩伴分享这种经验。

  由于电视和电脑的出现和快速发展,电影渐渐走出大部分人的视野,我也好多年没有看过电影了,但童年观影生活的情景还是令人难忘!

  我怀念儿时的露天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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